“优瑞克先生，这是合同书，”柜台小姐微笑道，“在上面签过字后，MG4小姐就是您的专属副官了。”
“多谢，迷人的小姐，”男人笑着接过合同。
只见他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在纸上刷刷划了两下，一副漂亮的签名便跃然其上。
那优雅的手法像极了给粉丝签名的明星，不，即使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明星，恐怕也不会如此熟练。
“在我认识的公关中，没有人比你效率更高了。”他吹了声口哨，将合同递还给柜台小姐。
“谢谢，”柜台小姐脸颊微红，“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男人又简单地攀谈了几句，便和她道别。
因为耐考博士和MG4已经在旁边等他了。
“早听说你小子在国立士官学院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耐考博士黑着脸，“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多谢您的夸奖。”男人仿佛听不出讥讽的语气，他晃了晃手中写着柜台小姐联系方式的纸条，得意道，“优秀的军人一定要善于交际，人脉有时甚至能救命。”
“善于交际……我推荐你去日本夜店做个牛郎，相信我，凭你这张嘴绝对有女人愿意为你一掷千金。”
“明白了，在混不下去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耐考博士扶额，他觉得在这家伙身边甚至能减寿。
“至于现在嘛……”男人转头看向MG4，笑着问道，“小丫头，你现在程序里的最高指令是？”
“无条件服从优瑞克先生的一切命令。”MG4迅速回应道。
“以前我没的选择，现在……我好像也没的选。”博士叹口气，对未来充满悲观。
“矮油~博士，不要这个样子嘛~”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会好好调教她的，保证她能成为最棒的人形！”
“……”博士的脸色更黑了。
“博士？”男人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不是那个意思，别想歪了哦。”
“不……如果是其它人，我不会想歪，但如果是你……”
“我有那么不堪嘛……”他汗了一下。
“丫头，听好，”耐考博士停下脚步，双手扶住MG4的肩膀，一脸严肃道，“如果这小子对你不好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请联系我，我会收拾他的。”
“……”MG4有些不解地歪头。
“就像在实验室里那样！”
“明白了，耐考先生。”
男人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没给未来岳父留下什么好印象啊。
..........
男人将MG4带回了家中。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工作室；地板上，床上，办公桌上……到处堆积着使用过的便当盒，写废的草稿纸等杂物；就连墙上也挂着大大小小的地图，无数记号笔划过的黑线甚至能让人患上密集恐惧症。
“那个……请随便坐。”
MG4皱眉，除了男人屁股下的椅子外，她还真没看到能坐的地方。
“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来……”男人有些尴尬，他慌忙将床上的杂物挥开，腾出些许空间，“先坐这里吧……”
MG4坐下，并拢双腿，将双手放到大腿处，上身挺得笔直，乖巧的样子像个深闺大小姐。
“优瑞克先生的房间不出所料地邋遢呢……”她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艺术！”男人尴尬地打着马虎眼，“别在意那些小事了，当务之急是要给你起个名字。”
“我的名字是MG4。”
“不，你不是MG4，”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你的名字是……苏娅。”
“苏娅……”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何这么执着，但她还是点点头，“明白了，优瑞克先生。”
“以后我会称呼你小娅，”男人笑了笑，“你也要称呼我为‘前辈’，可以吗？”
MG4——现在名为苏娅的少女再次点头。
“那么，小娅？”
“我在，前辈。”
“听好了，”男人直起身子，“啪”地打了个指响，“现在我要给你分配个任务！”
苏娅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智产生了波动，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蹭了一下。
“就明天，和我去约会吧！”
“唉唉唉？！”
..........
约会……吗……
苏娅并非不懂约会的含义，亲密的男女或者恋人之间深入了解彼此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人类求偶活动的一环，然而她不觉得自己和男人有亲密到那种程度，更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人形，并非人类，男人向自己求偶毫无意义。
不理解，但这是她第一个任务，她决定尽全力完成。
“小娅喜欢这些吗？”身旁的男人看着玻璃窗中的企鹅，露出微笑。
“喜欢。”
两人约会地点是莫斯科一家新开的皇家水族馆。
“是吗？不过我看你兴致不高的样子……”
“哪有，是前辈的错觉罢了。”苏娅摇摇头。
“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擅长撒谎……”男人叹了口气，“‘无聊’那两个字都写在你脸上了。”
“抱歉……我搞砸了……”
根据她的理解，只要让男人玩的高兴，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她也在尽力将气氛炒热，无奈自己的设定里就是没有能说会道的属性，这种靠嘴皮子的任务确实有些难为她。
“nonono，”男人摇了摇手指，“在约会里女生是不存在错误的，所以要搞砸也是我搞砸了。”
还有这种说法吗……
她默默将男人的话记录在心智云图里。
“来之前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的，”男人沮丧地垂下头，“虽然现在问有些迟了，小娅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苏娅不知道，自己是为战斗而生的人形，“娱乐”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但要说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那还真有。
“枪……MG4机枪……”
“别吧……”男人捂脸，“虽然有预感，但听到你亲口说出来还是蛮尴尬的。”
“抱……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拘谨地将十指扣在一起。
“小娅，你听好，”男人弯腰，用双手将她的脸颊捧起来，“女孩子必须要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玩偶，动画，小动物……什么都好，如果没有就太可怜了不是吗？”
她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现在没有也无所谓，去找吧，反正以后时间多得是，”男人笑着直起身子，“至于今天嘛，我有个好主意！”
...........
“所以前辈，这是……”
“如你所见，射击场。”
这里说是水族馆，实际是以水族馆为主打，多种娱乐设施共存的游乐园。
其规模和专业的游乐园肯定没法比，游客也不是很多。但正因如此，两人没花费多长时间就获得了入场资格。
“朋友，我就不说玩多长时间了，”男人将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对接待员笑道，“这些应该足够玩到今天打烊了吧？”
“够了够了！”接待员收起钞票，一脸兴奋，他还从未遇到过出手这么阔绰的顾客，按照他们的价格，这些钱何止能玩到今天打烊，玩上一个月都绰绰有余。“我把店里最好用的枪支都给你拿上来！”
“不错，小伙子很上道哦~”男人给了他一个“我欣赏你”的眼神。
“前辈还真是浪费……”身后的苏娅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在约会期间还想着节约的男人活该没有女朋友，”男人毫不在意地点上一根香烟，“今天你只管开心就好，其它我来解决。”
“这些……”苏娅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我都不会用。”
同一型号的战术少女只能使用一种武器，苏娅的云图中只有MG4这一种枪支的资料。
“这些不是真枪，仿真枪而已，你就当它们是玩具，扣动扳机就好了，”男人随手操起一支纳甘左轮，“扣动扳机应该会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左轮转了数圈，突然指向靶机。
砰砰砰，听起来只有三声枪响，然而——
六发子弹几乎同时命中靶心！
“握……握槽？”刚从后台回来的接待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和手中的枪一起掉到了地上，“绝……绝活哥？”
“呼……”男人吹灭枪口根本不存在的烟雾，骚包地摆了个pose。
不得不说这套动作极具美感，用一个词形容就是“cool”！
“哇哇哇！好帅！”
“是哪位有名的艺人吗？”
“不对，这个技术……现在居然还有真正的牛仔？”
路人们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有人甚至开始拍照。
“喏，就是这样，”男人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议论声，自顾自地说着，“很简单吧？”
“唔……”苏娅沉吟片刻，“我试试……”
她蹲起身子，将手中的M4A1搭在桌面上，瞄准后扣动扳机——
砰！枪声响起——不出意料地脱靶。
“啊哈哈哈哈哈……”男人看着她那别扭至极的姿势，笑得合不拢嘴，“这什么啊，你把突击步枪当重机枪用了吗？”
“前辈！！！”苏娅的俏脸因害羞而涨得通红，她掐着腰，气恼道：“你是在故意让我出糗吧！”
“哪有哪有……”男人捂着肚子，一副已经笑岔气的模样，“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绝对有！”苏娅气得直跺脚，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哼，再也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男人慌忙道歉，他走到少女身旁，将桌上的M4A1递给她，“作为补偿，我教你用这些枪好不好？”
苏娅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了枪。
“来，你先站好，”男人走到她身后，控制着少女的双手将枪端了起来，“像这样，右手握住枪把，左手握住枪柄，视线尽量和瞄准镜水平……”
男人的身体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手背的温度，耳边的气息。
不知为何，苏娅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弧度。
..........
日暮西山。
两人最后一个约会地点是摩天轮。
“怎么样，玩得还尽兴吗？”
先不论苏娅的感受，男人自己反正是挺开心的。
“前辈，我一直想问……”苏娅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任务？”
“你是说邀请你约会？”男人微笑，“这还用问吗，和你这么可爱的小姐约会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
“前辈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苏娅不为所动，她垂下眼眸，“我只是一个人形而已，为战斗而生的工具，可为什么……”
“因为……”男人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我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她无法理解。“我们根本不了解彼此不是吗？”
“小娅，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男人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或者说你认为恋人之间一定要先相互了解才行？”
“我认为是这样。”苏娅点头。
“那你现在就可以了解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男人摊开双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苏娅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回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不过之前他好像问过自己……
“前辈很喜欢企鹅吗？在水族馆看你玩的很开心……”
“……”男人收起了笑容，他将身体靠在扶手上，表情有些寂寞，“说不上喜欢，只能说不讨厌吧，我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哎？那前辈为什么会……”
“有个人特别喜欢，”他叹了口气，“她曾经邀请我来这里看企鹅……”
“那前辈来过这里喽？和她一起。”
“没有，还没等竣工，她就不在了……”
“……”苏娅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你知道吗？自从三战之后，这里是唯一一个能看到企鹅的地方了，”他看着窗外，街角的路灯接连亮了起来，“她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在全世界的水族馆看到企鹅，可惜……”
男人有些伤感地摇头。
“恕我直言，‘她’是女孩子吧？”苏娅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前辈不知道和女孩子约会的时候心里想着另一个女孩子是很失礼的行为吗？”
男人愣住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凑到她面前，用力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前辈，很疼的……”她捂着额头发出微弱的呻吟。
“谢谢你，”男人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你说的对，现在我面前的女孩儿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谢我，我又没做什么……”
“话说回来，时间应该到了呢……”男人看了一眼窗外，摩天轮快升到最高了。
苏娅刚想发问，摩天轮外突然响起了无数烟火升空的声音。
那是几百发烟火，它们同时升空，从摩天轮的最高处正好可以观赏到爆炸的瞬间，一时间整个天空都被绚丽的色彩点亮，黑夜犹如白昼。
“虽然我说过把全城的烟花都拿来，现在看来有些太过火了……”男人汗了一下，“不过算了，明天让城管和环保部头疼去吧。”
“前辈，这是……”苏娅看着窗外震耳欲聋的烟火，惊异道。
男人没有解答她的疑问，自顾自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枚永恒之戒。
“美丽的苏娅小姐，”男人单膝下跪，将戒指连同信封一起捧在手心，“嫁给我好吗？”
不用分析也知道，这是人类“求婚”时的举动。
“哇哇哇，”少女有些手足无措，她感觉自己脸红得要把回路都烧掉了，“前……前辈，从认识到约会到求婚，只用了两天，是……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也是。”男人想了想，认同地点头。
他站起身来，把戒指装回信封中。
“我不会让你今天就做出回应，不过这个你必须先收好，”男人将信封递了过来。
苏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信封。
“如果有一天考虑好了，就把戒指戴上，”男人眨了眨眼睛，“我们立刻就结婚！”
她点点头，用双手将信封捂在胸口。
即使是现在，她也不明白男人所作所为的意义。
但无论未来如何，名为苏娅的少女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谢谢你，前辈……
看着窗外已经接近尾声的烟火，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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